随笔三篇

时间:2023-10-02 14:10:03 来源:网友投稿

◎于德北

单位楼下新开了一家“蓝调咖啡厅”,经营者是姐妹二人,姐姐略大,四十岁的样子;
妹妹小一些,三十几岁吧,她们热爱咖啡,大概又有一点闲钱和自由,于是生出这么一个不错的主意。

说是咖啡厅,其实主要卖咖啡豆和咖啡用具,室内备了几张桌子,是给品尝样品的顾客准备的,原不备经营用;
可是,自从我们发现了这里,便立志要把这里改造成“酒吧”,自己备了啤酒,宁可让姐妹二人多收一份酒钱,以抵“鸠占鹊巢”的“损失”,生生地把一张桌子给占了——人多时,大概要把一间屋子填满了。

这姐妹二人极随和,见我们只饮酒,不吃东西,还主动购进了一些花式点心,关键时可以抗击饥饿。当然也有解酒的作用,不然的话,胃肠会产生不适,人也容易醉。我想,这便是女人开店的好处,这样的细心对于经营来说益大于弊,对于好酒的人来说,可能更容易地存下一份感动。

有时在单位倦了,便下楼小坐半个小时,这半个小时权当小憩,可以闭目养神,可以听听音乐,也可以随手翻一首温润小诗,或一段养眼文字,身心全都轻松下来。

我身边好酒的朋友很多——因为自己好酒,这样的朋友多自是情有可原,别人也会认作自然,不会觉得突兀。好酒好不好呢,各人有各人的看法,我却常处于矛盾之中。自从十几岁走上社会,几乎每天和酒在一起,酒成就许多“自我”,让我自信,自在,自然;
可有的时候,酒也坏事,让人变得无知,莽撞,荒唐。五十岁之前,没对酒产生过怀疑,认为它最知我,日日微醺或大醉,怡怡乎陶然。可过了五十岁,突然因为酒产生了许许多多的颓败感,这种颓败感既关乎朋友,更关乎自己,有时也波及到一个群体。我对它依赖越深,这种颓败感越强,每次喝醉后,都会陷入巨大的空虚;
而填充这种空虚的最佳途径,竟然是让自己快速地再回到沉醉当中去。

曾经在意大利诗人夸西莫多的《岛》中找到答案——

对你的爱

怎能叫我不忧伤

我的家乡?

桔花

或许夹竹桃

清幽的芬芳

在夜空微微荡漾。

那一弯碧蓝的流水

催动悄然东去的玫瑰

落花轻舐堤岸

在静谧的海湾低徊。

我依稀回到你的怀抱

街头隐隐流来

温柔而羞怯的声音

呼唤我弹拨诗人的弦琴,

我茫茫然

这似乎是童年

又仿佛是爱情。

一腔相思

蓦然翩飞,

我赶忙潜进

留不住的温柔往事。

只有到了五十岁以后,再读这样的诗,可以成为自己醉酒的理由。

但是,当我读了杜拉斯关于饮酒的一段话,才又有了另外的恍然。

她说:“饮酒使孤独发出声响,最后使人除了酗酒别无所好。饮酒不一定就是想死,不是。但没有想到自杀也就不可能喝酒。靠酗酒挣扎下去,那就是死亡近在咫尺地活着。狂饮之时,自戕也就防止了,又对之毫无办法——因为那本来就是子虚乌有。醉酒于是用来承受世界的虚空,行星的平衡,行星在空间不可移动的运行,对你来说,还有那痛苦挣扎所在地专有的那种默无声息的冷漠。”

1996年初的一个寒冬的早晨,杜拉斯死了,她说的最后的话是:“杜拉斯,完了。”还有一句话,是给她的情人雅恩:“我要死了,跟我一起走吧!没有我你怎么办?”

我也问自己:如果我不选择写作,我能干什么?

我又问自己:如果离开酒,我还能否写作?或者,我还能不能思考。

我做着这样的胡思乱想的时候,正是在前边讲到的“蓝调咖啡厅”里,当时是下午三点多一点,只有我和那个姐姐两个人对坐着,外边是深秋的清冷,室内尚存一些温馨,姐姐忽然启开一瓶“龙舌兰”酒,浅浅地倒出一些,然后放在唇边品饮。她说,实际上,她更喜欢酒的味道,而且,喜欢把每一个瓶子打开,每个品种都喝一点点,因为如此的行为,对于那些酒来说,实在是显得公平。

我笑了,我知道,对于我的“胡思乱想”来讲,这是一个不置可否的下午!姐姐的喝酒方式我是学不来的,但有一点我可以肯定,每一个饮酒的人清醒的时候是不一样的,但喝醉了,灵魂却能归宿到一个地方。

我到达眉山的第一夜,就下雨了。我把它看作是盛情的邀请,同时也是古老的约定。粗略去看,眉山的雨和任何地方的雨都没有区别,可仔细辩听,又觉得眉山的雨与我听过的、见过的、淋过的所有的雨都有所不同。这一夜,我匆匆地放下行囊,并没有叫车,而是快步离开酒店,漫步在街头,在那些温润的街边店里,寻一处可以独思的座位。当然要有酒,当然要有一道菜——能代表眉山最好,让我好好地把握一颗要在驿动中平静的心。

我是北方人,平时见惯的雨,要么是那种冷冷的独自诉说,不急不缓,旁若无人,要讲一番话,谁人也是拦不住,讲完便走,绝不多啰嗦半句;
要么是洪钟大台,一声奏响,接天连地,倾盆而来,滔滔而去,像一个手持板斧的武士,不论对错,砍倒一片了事,眉毛不动,眼睛不眨,战事一完,拔营而去。

这是北方的雨给我留下的极为深刻的记忆。

我也到过南国,领略过南国诗人笔下的那种雨。太阳明晃晃地挂在天上,一缕缕雨丝从天而降,周边的温度是不改的,就连那亮晶晶的雨珠也更饱和了空气里的湿度,落在头上、脸上,如同淋浴间里花洒,高悬于你的头顶。是有一些浪漫的气息和景象,却让你格外的想快一些逃离。至于另外一种截然不同的雨,尽管诗人可以把它写成:大雨洗净了星空/洗净了每颗星星。——洪三泰《雨后远眺》;
但是,让我想起来,更容易和折棕榈倒榕树的台风勾画在一起,实在是一件可怕的事物,绝无任何美可言。当然,洪三泰先生描绘的雨,一定不是那样的雨,我只是文思至此,突然想起他当年的这句诗,略为感慨罢了。

这一次去眉山,背包里背着两本书,一本是秘鲁诗人巴列霍的诗集,一本是乌拉圭作家卡洛斯·M·多明盖兹的长篇小说。在飞机上,我一直翻巴列霍的诗,不知为什么,多次翻到和雨有关的诗句,例如:今天下午下雨,无休止的下雨,而我/不像还活着,心啊。——《残渣》

如果今夜下雨,我将/从这里撤退一千年,/也许只是一百年——如果今夜下雨……》。他的诗句让我感到有一点冷,有一点点小小的绝望。说实话,我不想把这样的情绪带到眉山,带到这个我既神往又崇拜的地方。于是,我从这“冷”和“绝望”中挣脱出一点柔软的思维,这自然而然就让我开始憧憬眉山的雨。我问自己,眉山会下雨吗?眉山的雨会是什么样的呢?我会遇到眉山的雨吗?如果真的遇上,我又要体会一些什么呢?

从这一点小小的意义上讲,我是幸运的,眉山用夜雨接待了我,后来,我知道,它也接纳了我。

到眉山的第一个雨夜,我进到一家“土菜馆”里,在它的门口,就有一张小桌,这似乎就是专门为我准备;
两个娇小而又美丽的眉山女孩儿——我是问过的,确实她们就是眉山人——招待着我,说话声音并不是很高,脸上挂着一股透明的真诚。我说的一口北方话,她们听了就笑,我被她们笑得有点晕,她们却一味指着菜单问我要什么。我点了红烧肉、米饭、一支啤酒,她们各自散去——一个去后厨,一个回吧台,把对开的双扇玻璃窗留在我的视野中。门外便是街道,街道的那边就是湖,这滨湖的路上灯很亮,照得植物的叶子细碎如萤。偶尔的行人撑着大大小小的伞,他们的身影在雨里有时会令我迷失视线。至少这一场夜雨是无声的,它无论是打在什么物件上,都如同落入棉包一样,呼吸的声音也没有,有的只是不留痕迹的静。我问吧台的那个女孩,她们为什么笑,那女孩只是摇头不答,脸颊微微羞红。恰另外一个女孩给我送饭来,便问那女孩什么事,她们突然用眉山方言说起话,那声音陡增了一倍,清脆响亮,着实骇了我一跳。我是一个爱写小说的人,此情此景,让我迅速地进入到我自己设计的某个细节中去。很快,我的菜和酒也来了,我自斟自饮,身心都充满了轻易便可察觉的暖意。

这个雨夜,我究竟喝了几瓶啤酒呢?

记不得吧。

在眉山的三天里,除去酒店里的自助餐,我几乎都在这家“土菜馆”里吃饭,他们这里的饭是论桶上的,人少一小桶,人多一大桶,我虽然用的是小桶,但眼见着也是害怕,那两个女孩尽可能地安慰我,让我放开量吃,不够的话还可以添。哪里有不够的道理,我大抵有两小碗就完全满足了。因为雨,还有与雨有关的种种,制造了我的情结,我因为这家不大的馆子,氤氲了并拓展了眉山的可以畅饮至终的好。

如果不是临走那一天清晨发生的事,我是不会有“畅饮至终”这般的感慨。第四天一大早,我只身离开酒店,准备吃过早餐之后,经由成都返程。酒店的自助餐尚未开始,便想到“土菜馆”是有早餐的,于是出门,欲往那里去。你猜怎的?这眉山又下起雨来。我想,这正应了那“盛情的邀请”,今番怕是要“潇潇”地送别吧?头脑变得清朗,脚步也变得硕健,我一头奔入雨中,沿街一路小跑起来。因为太早,“土菜馆”里的人也不多,我看了早餐的单子,吃食十分丰盛,我点了一碗豌仔面,想让这汤汤水水给我的归途多一点热量。犹豫再三,还是要了一瓶啤酒,好像不喝,无法作别一般。自然也是墨客的风骚,壮士的慷慨。啤酒上来了,抬头看,是那个跑后厨的女孩,令我意外的是,那瓶颈上竟挂着一串栀子花,瓶子落下处,散出缕缕馨香。我充满感激地再去看那女孩,她说:“采多了,送你一串。”

我的心瞬间被潮水灌满。

又看那女孩,纯净的眸子里充满洁白的微笑。

我才知道,为什么我又要感念这眉山的雨与我有一份古老的约定。我是一定要来一次眉山的,从我少年时期第一次读到苏子的词,从我青年时期第一次读东坡的赋,从我中年时期第一次读到《艾子杂说》;
当十一年前,也即2007 年我责编《苏东坡传》,我心底的一个声音就从来也没有停止过叮咛和嘱咐——我是要去一次眉山的,我是要到“三苏”故里喝一顿酒的,我是要在眉山的天空下仰望星空的,我是要在眉山的泥土上留一行足迹的。如今,我来了,与另外的光阴互敬,纵有千百年相隔,又有哪一粒文字不是被月光镀了金?这雨,是今天的雨,更是宋朝的雨;
这人是今天的人,也是宋朝的人;
那女孩,是苏小妹,是王朝云,是眉山的风情万种,不必轩窗,不必梳妆,是家园花开不败,处处都存了精彩。

眉山的雨啊,你是有上片和下片的,即婉约又豪放;
眉山的雨啊,你是有节奏和韵律的,时而平平复仄仄,时而仄仄又平平;
眉山的雨啊,你是有骨气的,虽百折而不摧,可同时,你又是有柔情的,心虽百般苦涩,流泉永远甘甜。

眉山的雨啊,永驻在我灵魂的苹果园里吧,盛开朵朵金色的苹果花……

霜降一过,北方的冬天正式来临。

代表冬天威严的风雪尚在天宇间潜行,北中国大地却早已做好各种准备。每年的十月二十三日左右,二十四节气中的第十八个节气悄然而至。从这一天起,秋天加紧收拢脚步,检点自己手边的应尽事项,一张金色的大网印证着春天的希望和梦想,该是摊开账本计算一下收成的时候了。秋冬交替,艳阳高照的日子屈指可数,夏天的热烈随着秋虫的蛰伏而变得沉稳安静,晶莹的露水因为西风的鼓荡而泛白结霜。

霜降,暖与冷的过渡。

也是阴阳的一个节点。

霜降至,放山的人基本归家,虽有个别还想通过寻找人参秸子挖参的人在山林里晓行夜宿,但时间对他们的约束也更为紧张而迫切。北方山林中的动物开始忙碌,冬天对它们依旧是严峻的考验。狍子刚刚过了交尾期,隐在山脚下的密密林里回味着爱情的甜蜜;
獾子感受到气温的变化,开始由夏季临时觅食地向山上的冬眠老巢迁移。最为引人注目的是黑熊,它们似乎变成了自律性最高的运动员,每天坚持“坐殿”,从最初三四米逐渐向上,由高处自行坠落,以此来检验自己的体能和营养状况。它们在为顺利“蹲仓”而不懈努力。山里人说“黑瞎子坐殿”,是专指黑熊自测体能的一种活动,而霜降来临,这种活动也变得更为规律和严格。它们大量地进食,以求膘肥体厚,只有这样才能抵御冬眠时的能耗。它们爬上高高的柞树,到了它们认为合适的高度,就一边攀着较大的树杈以试肢力,借机佯装失足,重重地摔到地上;
如果骨松肉疼,那便继续饕餮,每三四天重复一次,时间多选在清晨或黄昏。终于有一天,从一定的高度跌下不觉疼痛,那么它们的体能自测合格,“蹲仓”的条件也就完全成熟。

禁猎多年,北方山林的规矩,尤其是狩猎的规矩大都已经更改,但季节的提醒、节令的记忆并无衰退。夏不打荤,冬不打素,这样的猎谚依然还在留传,霜降一到,人们便知晓,如果打野鸡这是最好的季节,不仅因为此时补了一秋的野鸡肥美,更主要的是霜降结束,像野鸡、山兔、飞龙这一类的“素”就不能再打了;
如果再打,触犯了老祖宗定下的“天条”,自然之神会对其进行惩罚。冬天打“荤”,也就是老虎、豹子、黑熊、野猪、棕熊等大型野生动物,可以说是从霜降一过开始,老猎人们养精蓄锐,冬季围场的故事又添新的内容。

当然,这都是过去的老理儿,如今只能当风俗来听。

动物们进补,人类也不甘落后,自山区至平原以降,到了霜降,北方人的习惯是进一步“补秋膘”。立秋烀窝瓜、土豆,也算是补素吧,而霜降这一天,大多数人家,无论是城里还是乡下,都要大肆的荤补。霜降吃牛肉,是人们祈求身体健康的一种方式。习俗是信仰,它虽不似宗教那般严苛,但也像无声的喝令,时辰一到,自然有信奉者遵守。在北方,吃牛肉的方式很多,酱牛肉是最常见的美食,过去都是家庭主妇在霜降的前一夜于厨房精心料理,现如今,基本上都是在熟食店里依照口味自选了。不过有两种吃法还算普遍,制作起来也不复杂,但凡略通厨艺的人,都可乘兴为之。这吃法,一是牛腩炖柿子,一是清水煮牛肉。牛腩炖柿子可依菜谱,只要步骤不乱,入味出锅,基本可获得家人赞美。但清水煮牛肉对入厨的人可有一番考量。一般是取牛肋一条或两条分段入锅,锅内盛清水,加葱段、姜片、花椒、大料,必须冷水,武火煮沸,然后文火慢攻,直至四十分钟后牛肉至九分熟;
牛肉出锅盛盘,这边可准备蘸料,青辣椒段、香菜段、蒜瓣用刀背拍裂,盛碗放入味素,加酱油即可。熟牛肉切片,蘸料食之,可下饭,可佐酒,制法简单,入口绵长。清水煮牛肉,佐料如上,但有一位辅材必不可少,那就是西红柿,如果没有西红柿的助攻,牛肉则肝硬无味。

西红柿可谓牛肉伴侣。

那么,北方的霜降习俗里,还有“霜降吃柿子,不流鼻涕”的说法。当然,这里的柿子不是西红柿,而是柿子树上结的又大又圆的红柿。吃柿子的习俗在关里中原一带更为流行,出关以后,这一习惯日渐淡化,东北地区经多次移民,留居的山东、河南人很多,因气候原因,柿子树无法在寒地广泛种植,但老辈人的口味,还是或多或少渗入基因。物流不甚发达的二十世纪六、七十年代之前,霜降吃柿多为吃柿饼所代替,到了这一天,大人们会从羞涩的口袋里挤出几角钱,由孩子们去供销社或副食商店买几块柿饼,外表浮着糖霜,肉质红中泛金,咬下一口。立刻迷醉。时间进入二十世纪八、九十年代,随着交通的迅猛发展,物质的流通不再困难,南吃北用,北料南行,地域差距缩小,在北方吃上新鲜的柿子,也成常见。霜降之日,一盘红柿在案,于装饰是美,于口欲是福,何况还有更多的一番寓意,也算佳节随至,心想事成。

北方的自然条件对于节气的跟进可谓有条不紊。

晚秋了,清晨出门,大地往往一片银白,这白不同于雪,北方的雪白,是白中带蓝,而秋天的霜白却简朴而单一。这种白如结晶,颗颗粒粒,立见分明;
这种白象宣纸,一笔下去,无限氤氲,一切因你而起,却绝非你的意念可以把控。经过霜打,根茎类农作物必须离土,甜菜、地瓜、土豆、萝卜,等等。中原地区有“处暑高粱白露谷,霜降到了拔萝卜”的说法,这一农谚在东北也部分适用,东北也有“头伏萝卜二伏菜,三伏种荞麦”一说,综合起来,也就是说,如果在头伏天抢中了萝卜,到了霜降也可以归仓入窖了。东北还有“冬吃萝卜夏吃姜,不用郎中开药方”的食补秘诀,可见,萝卜一味,深入人心。霜降拔萝卜,主要原因是大地要封冻,再不起萝卜,伤皮不易储存。另外,在中医里,萝卜有理气健脾、通气之用,对于急慢性气管炎、咽喉炎、咳嗽多痰、积食患者都有助疗效果。所以,北方人把萝卜当水果吃,也不足为奇。电视剧《康德第一保镖传奇》片尾曲有“红萝卜的胳膊儿白萝卜的腿儿”一句,其比喻形象无比,它的词作者纪小黑是吉林人,可谓熟知萝卜之道,看似粗鄙的萝卜,也可入爱情之誓言,足见霜降之后,出泥的萝卜对北方人身心的影响和抚慰。

北方冬季漫长,所以北方人对室内花卉的培植十分重视。北方人粗犷,皮实,耐寒耐旱,所种之花也多如此。在北方人的花卉选择中,灯笼花、君子兰、九月菊最为多见。君子兰曾风靡一时,且不论它。灯笼花闲雅之中又多出俏皮,恰如小家碧玉,分枝水发即活,是女人最爱。重点说一说九月菊,其状如山芹,耐生似大蓟,一株在盆,不出数月,根生如野莓,茂盛得满盆皆是;
花朵不大,直径二三厘米,色泽鲜艳,绽如散金。九月菊,农历九月正值花期,霜降时令前后,满城尽带黄金甲,品茗施水,饮酒赏菊,霜降之时,冷水鱼、蝲蛄、虾、蟹子上市,烹小鲜以养大心性,把盏对月,邀菊随影,若请屈子、太白、东坡、宗子为访客,忽“朝饮木兰之坠露兮,夕餐秋菊之落英。”又“菊花何太苦,遭此两重阳”;
忽“荷尽已无擎雨盖,菊残犹有傲霜枝。”再“以使主人导至一苍莽空地,有苇厂三间,肃余入,便观之,不敢与菊言,真菊海也。”如是,霜降生瑞气,冉冉上南窗。

中国之大,万里无疆,东西有别,南北存异,都是霜降,其症候变化也不尽相同,风俗习惯、文化俚俗当然也各有所分,如闽南、台湾在霜降时节喝老鸭汤,又如很多地方登高望远、荡秋千,等等。习俗是传统,是格外意义上的祭祀;
习俗是传继,是更新意义上的守恒,我们承诺于它,实际上是往昔照应未来的平适和心安。

侧耳听一听,立冬的手已经在十一月的门板上迫不及待地摩擦了,北中国的大地更加宁静、深沉,平原的河流凝凌为冰,茫茫山林也最小限度的光合作用,候鸟完成了南徙,很多动物也已经开始造梦,人类沿着既定的轨迹作息,对幸福的追求不减汹涌,一则节气物语合上了书页,列位看官也可暂且离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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