內省革命(下):維度隔閡

时间:2023-11-29 15:00:35 来源:网友投稿

中國哲學史就是中國修行史,如此說來,中國哲學本質上就是沒有本體論的。天是不可知的,故而“聖人不求知天”。若非要向它要本體論,佛家便把一個“空”字扔給你,道家便把一個“無”字扔給你,儒家便把一個“誠”字扔給你,告訴你,這就是我的全部本體論,舍此,其他我所有的理論說道,“一陰一陽之為道”“道生一,一生二,二生三,三生萬物”“剛柔相摩,八卦相蕩,鼓之以雷霆,潤之以風雨”,太極、陰陽、五行、八卦、精、氣、神、理、命、性、氣……,都不是在描述宇宙的構造,而是些助人修行的善巧方便。人學了這些理論,或者有利於發心立志,或者有利於起信起修,或者有利於觸類聯想,或者有利於感而遂通……。

總之,中國哲學是徹底的以人為本的,再說一遍,中國哲學史就是中國修行史。

所以,用西洋哲學的思維方式去讀中國古代哲學典籍,到道儒佛禪中去尋找其宇宙本體的思想,一定是摸不到其究竟處的。說到底,二者的根本差異是:西洋學術是同維度交流,是低維度內部的交流,而中國哲學是跨維度交流;
西洋學術,是水面的學問,而中國哲學,是水下水面一體的學問。

科學,只研究水面的話題——原因在水面,結果在水面,邏輯線索也在水面,其中只要有一個要素不在水面上,它就研究不了,就說那是迷信。

“人死後去了哪裡”,原因——死,在水面,結果——去了哪裡,在水下,沒法證明,因而研究不了,便把它打成迷信。

“父母未生我之前我在哪裡”,結果——我現在活著,在水面,原因——父母未生我之前,在水下,沒法研究,打成迷信。

因果報應,一個打爹罵娘的人遭雷劈了,原因結果都在水面,但邏輯線索在水下,看不到,沒法證明,也是迷信。

迷信的帽子不但用來扣結論,更用來扣問題——你只要提這個問題,那就是迷信。不管你認為你死後會上天堂,還是會投胎轉世,還是等待最後審判,你只要琢磨“死後去哪裡”這個問題,那就是迷信。

你若問一位生命科學家,我這個“我”是怎麼來的,他會告訴你:你來自那個特定的精卵結合。如果你父母結合的那天晚上,三億個精子中是另一個精子搶到了位,就不會有今天的你了,而且永遠不會有了,隨著你那個精子被你那狠心的爸爸沖到下水道裡後,你的生命可能性從此就消失了,永恆地消失了,永不會再來了。當然,如果不是你父母結合,那就更不可能有你了。同理,如果不是你祖父祖母結合,也不會有你父親;
不是你外祖父外祖母結合,也不會有你母親。如此一代代溯上去,人是猴子變的,猴子是魚變的,一代代的巧合,一對對的巧合,一晚上一晚上的巧合,在這漫長的因果鏈中,有一個環節斷了,就不會有今天的你了。你就是這樣一種不可思議的偶然性的產物。

你要再問他,那我死後會到哪裡去,他會告訴你:你死後就灰飛煙滅,吹燈拔臘,什麼都沒了。

你要再問他,那我活著的時候,我的念頭都是怎麼來的,他會告訴你:你的念頭只是一些你身體裡這“素”那“汁”這“基因”那“血型”的化學反應現象,神經通訊現象。

總之,你就是一個裝滿分子的皮囊,按照趨利避害的原理生活著的機器。靈魂不死、投胎轉世、六道輪回、命中註定等等,都是迷信,只有這精卵偶合說、皮囊說、化學反應說、人死如燈滅說,是科學,是真理。

有一位美國學者說過這麼一句話,很有意思:“有人走夜路時丟了鑰匙,他只在路燈底下找。”這就是科學幹的事——只在路燈底下找鑰匙。為什麼只在路燈底下找?科學家手裡沒有手電筒。手電筒在誰手裡?在修行人手裡,在聖人手裡,在神仙手裡,在佛菩薩手裡。

科學,其實並不是研究事實的,而是研究名相的。它的基本方法,是先把一個個存在物變成一個個名相,然後把這些名相用邏輯穿起來,加工出一個理論結論,再把這個理論結論放回現實世界,宣佈,這個理論結論就是那客觀事物的本質。其實,這個結論反映的只是名相之間的關係,而不是存在物之間的關係,它也不可能反映真實的客觀事物,這一點,越是大科學家越明白。霍金的“模型真理說”一出口,天下皆知,而下面這段《淮南子》的話,說了兩千多年了,知道的人卻很少。今天我把它搬出來,看劉安是不是比霍金還明白。

“天地之大,可以矩表識也;
星月之行,可以曆推得也;
雷震之聲,可以鼓鍾寫也;
風雨之變,可以音律知也。是故大可睹者,可得而量也;
明可見者,可得而蔽也;
聲可聞者,可得而調也;
色可察者,可得而別也。夫至大,天地弗能含也;
至微,神明弗能領也。及至建律曆,別五色,異清濁,味甘苦,則樸散而為器矣。立仁義,修禮樂,則德遷而為偽矣。及偽之生也,飾智以驚愚,設詐以巧上,天下有能持之者,有能治之者也。昔者蒼頡作書,而天雨粟,鬼夜哭;
伯益作井,而龍登玄雲,神棲昆侖;
能愈多而德愈薄矣。故周鼎著倕,使銜其指,以明大巧之不可為也。”

這段話大致有這麼幾層意思:

首先,以“矩表”識天地、以“鼓鍾”寫雷震、以“音律”知風雨,所識所寫所知者,皮毛而已——人造的名相怎麼可能完全指代真實的事物?

其次,用五官去觀察事物,去探尋事物的真相,那五個愚蠢的東西能有多大本事?結果必是“得而蔽”“得而調”“得而別”,看來看去,聽來聽去,嘗來嘗去,“樸散而為器”,渾然整體變成了支離破碎,天然的變成了人工的,真東西變成了假東西。

另外,如果說科學是個假東西,那技術就是個壞東西。倉頡造文字,是好事嗎?也許它能召喚出巨大的“生產力”,召喚出“天雨粟”般的“經濟效益”,但最後,人類一定因之而倒大霉,所以“鬼夜哭”。伯益造井,是好事嗎?可能人人都覺得是好事,殊不知 “龍登玄雲,神棲昆侖”,把龍氣跑了,把神氣跑了,把自然秩序破壞了。

總之,“能愈多而德愈薄”——《淮南子》這句話驚天動地。

我們再用電腦來打比方。道儒佛禪是聯網的,科學是不聯網的。這個“互聯網”,就是中國哲學中的“天”,或者叫“道”,或者叫“心”,或者叫“理”,或者叫“佛”——宇宙間唯一的、統一的精神實體,它不增不減,不生不滅,至大無外,至微無內……,古聖先賢費了好多口舌在黑箱外面轉著圈地描繪它。在中國哲學眼中,“單機”(個人),既可以看作是這“大網”的一個終端,也可以看作是與這大網不二的統一體。由於熏習,由於墮落,這“WIFI”暫時斷了,修行,就是把WIFI再連上的努力。中國的古聖先賢們認為,在通網之前,單機那點兒處理信息的能力都是“口耳功夫”,虛假不實。修行追求的是“機網合一”(天人合一)。雖然,“網路”並非一搭就通,誰搭都通,要講根器,講持戒,講忍辱,講佈施,講精進,講火候,講訣竅,總之是修而通之,但“通網”是人生唯一有價值的事情,是各修行法門的共同追求,這是確鑿無疑的。孔子說“朝聞道夕死可矣”,意思就是,一旦“通了網”,人生的任務就算根本完成了,就可以走了,因為,這是人生的終極意義。修行就是聯網的功夫,是把一己之靈與天道打通所做的努力。

而世俗科學沒有“聯網意識”,在科學眼裡,個人是個人,客觀世界是客觀世界,二者的關係就是認識與被認識的關係。科學只用“單機”(頭腦)來接受和處理眼耳鼻舌身給它搜集來的信息。科學,切斷了人與天之間直接的精神聯繫,否定了天人合一的神聖信念,終結了追求通靈悟道的偉大努力,它把人的智慧活動變成了單純求客觀知識的功夫,單純的頭腦功夫。它因此而把人類的精神活動拉低了一個維度,從而終結了人與天之間的交流,也終結了人與人之間的跨維度交流和跨維度度化。

科學的說與聽,是在同一個維度上的,說者說得清,聽者聽得懂。那個數學公式你不懂,或是老師沒講好,或是你沒認真聽,只要講得好,只要認真聽,一定能聽得懂,不存在根本上“不可說”的問題,所以,科學的課堂上有一個常用詞,“當堂消化”。

而道儒佛禪的教學中,是沒法當堂消化的,因為,修道的教學,是跨維度交流,說者與聽者,師傅與徒弟,門內人及門外人,聖人與凡夫,不在一個維度上,高維度說與低維度,無法“推心置腹”“和盤托出”的。若把“當堂消化”四個字用到修道上,那不叫當堂消化,那叫“言下大悟”,那可不得了,那是驚天動地、青史留筆的事情。王陽明龍場悟道,是整個明史的大事。像慧能那樣聽了一耳朵“應無所住而生其心”便當機而悟者,古往今來,鳳毛麟角,千古佳話。所以,在修道的教學中,老師不會要求學生當堂消化,相反,往往要求其死記硬背。如前面提到過的,這樣做,是要讓學生在自己的記憶中預存上一些名相概念,等到他自己修行到那一步時,預存的名相就會跳出來,“哦,當年老師講的是這個東西”。

死記硬背只是跨維度教學的基礎性方法,浩如煙海的道儒佛禪文獻,充滿了寓言式、啟發式、暗示式、薰陶式、烘托式、黑箱式……語言,都是它的教學方法,都是跨維度教學的教材。其豐富的名相體系,若以普通的哲學概念視之,摳字眼兒,下定義,一定錯,因為,這些名相並非如世俗學問那般是從客觀世界“揭示”而來的,而是從行者自己的主觀世界中感悟出來的,是反觀內省“省”出來的,是主體認識主體的產物,而不是主體認識客體的產物。既是主觀的,它就與主體的根器條件與次第狀態有關係,同一個名相,在此人心中是一個東西,在彼人心中是另一個東西。名相既不是客觀的,也就無法像世俗學問那樣給它下定義。沒有定義就沒有推理,就沒有邏輯,就無法像塵俗學問那樣去理解它,把握它,記憶它。於是,便有了顏習齋所倡行的獨特的學習方法:“大要古書只管去讀看,不問能記與否,但要今日這理磨我心,明日那理磨我心,久之吾心本體這明自現,光明萬里,所謂一旦豁然貫通者也。”處在低維度上的學生,面對從聖人心裡出來的東西,從高維度下來的東西,我不用學習同維度學問那樣的方法去學它,去解它,我只拿它來磨我的心,今日磨,明日磨,終於“豁然貫通”“光明萬里”。顏氏這“磨心”法,可謂是修行人為克服“不可說”、克服維度隔閡而做的另一種努力,比死記硬背又高出了許多。

說著說著又引出來一個詞兒,“維度隔閡”,我的發明,得解釋一下:一隻鷹在天上看著免子跑,鷹能看見兔子,兔子看不見鷹,兔子該怎麼跑,鷹看得比兔子自己還明白,因為,鷹是三維動物,兔子是二維動物——這就叫維度隔閡。修行人懂科學,科學人不懂修行,這就叫維度隔閡。

我曾經寫過一篇名為《瞎子國》的寓言,說的是這樣一個故事:有一個國家,國人皆是瞎子,人人皆瞎,自幼便瞎。瞎子們用自己的聽嗅嘗摸四種感覺來認識世界,建立了自己的科學體系。有明眼人到訪,告訴瞎子們說,“爾等其實有眼,其實能看,我可教你們複明的修行術。”瞎子聽不懂他的話,問“何為眼?”“何為看?”“何為明?”。明眼人無言以對。瞎子便說他的話違反科學,說他是騙子。瞎子的科學體系中沒有視覺這一維,比明眼人低了一維,這就是維度隔閡。

這個“瞎子國”的寓言,寓出了維度隔閡的道理,寓出了“不可說”的道理,另外還寓出一個道理:慈悲度化。世間之所以有跨維度交流,只所以屢屢有高維度者向低維度者苦口婆心,救難拔苦,跨維度隔閡的因素之外,還得有慈悲心這個因素。這位“五維空間”的明眼人,寧肯挨駡,也要去嘗試著度化“四維空間”的瞎子,寧可挨駡也要去要去教低維度的瞎子們睜眼,慈悲心使然。慈悲心,在本文的邏輯結構中不重要,但在道儒佛禪諸法門的修行實踐中,卻極為重要,必須在這裡提上一筆。

就著這個瞎子國的寓言,再進一步來提點一下中西學術之差異。西洋學術,尤其是科學,就如同是一群瞎子聚在一起研究為什麼天一會兒冷一會兒熱一類的問題。而中國哲學是高維度與低維度之間的交流,是明眼人與瞎子之間的交流。天一會兒冷一會兒熱是因為太陽一會兒出一會兒落——這位明眼老師並不向瞎子學生解釋這些東西,因為他知道瞎子們聽不懂,太陽對於瞎子是不可說的,老師只教學生一個事:如何睜眼。

總之,修道,是鷹的學問,科學,是兔子的學問;
修道,是明眼人的學問,科學,是瞎子的學問;
修道,是十分之十冰山的學問,科學,是十分之一冰山的學問。就這麼點道理,若無私心,不難理解。

科學,是最膚淺的學問。因為膚淺,所以可說;
因為可說,所以可信;
因為可信,所以,人類思想史上的這個新兵蛋子一入伍就爬上了總司令的位子,宗教、哲學、藝術、中醫,最重要的,修行,等等這些幾千年資歷的思想老帥,都要對它頂禮膜拜,接受它的專制。

因為膚淺,便膚淺地認為水面之下無冰山,不可說處無學問。

因為膚淺,便膚淺地認為人類幾千年的思想史,都是蒙昧、無知、幻覺、迷信、精神鴉片、跳大神。

因為膚淺,便膚淺地認為,凡是能糊弄得住青年的學問,即是找到了真理的學問。

因為膚淺,所以有力量,因為它可以“證明”。於是,“科學性”便是合法性,“不科學”成了一根思想棍子,“偽科學”成了一頂政治帽子,“反科學”成了一種刑事罪行。科學由學術霸主成了政治霸主,成了宗教,科學家成了神明,科學的祖國成了聖地。

兔子,因為看不見鷹,所以妄自尊大;
瞎子,因為聽不懂明眼人的道理,所以妄自尊大;
低維度理解不了高維度,所以妄自尊大;
科學,因為不懂修行,所以妄自尊大。

其實,科學,在它的祖國,並沒有那麼妄自尊大,它是到了中國以後,被中國的學術二道販子們捧上天的,被那些對科學一竅不通的“新文化大師”們捧上天的,被那些附庸風雅的土八路們捧上天的,被形形色色的公知母知們捧上天的。

怎麼個捧法?

或者,認為科學可致人類不斷發展,不斷富裕,不斷文明,不斷進步,而閉眼不看它破壞環境、耗竭資源、煽動物欲、毒害人心、惡化倫常、烈化戰爭等巨大反面後果;

或者,以“眼見為實”為信條,以其可以“證明”為理由,把科學看作是人間的真理正理,以“水面”之理否定“水下”之理,以物理之理否定靈性之理;

或者,數典忘祖,以貴媚賤,以高維度文化尊崇低維度文化,把科學的祖國尊為文明高地,從而把科學進口運動變成民族自卑感培育運動;
等等。

十分之十的學問向十分之一的學問投降,高維度文化向低維度文化投降,這就是科學崇拜的本質。

當然,十分之一的學問也是學問,水面的學問並非完全無用的學問。人類的肉體生活既耽於水面,那就不能不遵循水面生活的規律,就不能不學習水面世界的道理。科學能造出飛機大炮原子彈來,而這些玩意兒人家有了你沒有你就要受欺負,僅此一理,就不能說科學無用。

科學不是不能學,而在於怎麼學,以什麼樣的眼光學,懷著什麼心態去學,以什麼口吻去學。如日本幕末學者大橋訥庵所說的:“今日之西洋,吞噬蠶食諸邦,與豺狼同性,久蓄覬覦邪念之賊,即國家之大敵也。……若要防止西洋之賊,只管模仿它便可。為人者,欲與狗鬥,我亦非學狗之咬不可也。”狗用科學來咬人,那我就向狗學習科學以回過頭去咬它。如此學科學的態度就對了嘛,如此為國家的科學事業定性就對了嘛。

喜好音樂的,崇拜貝多芬,喜好足球的,崇拜馬拉多納,喜好科學的,崇拜愛因斯坦,各有所好,各有所崇,乃是個人自由,從這個意義上,科學家並不是不能崇拜,怕的是把科學崇拜納入國家意識形態的層面,把西洋科學當作中國自己的國家宗教去崇拜。當你把他人的低維度文化捧上天的時候,將置自己幾千年的高維度文化於何處?

如此說來,國家是不是也不能表彰錢學森了?當然要表彰!然而,表彰他,不是因為他是科學家,而是因為他是民族英雄。為人民服務的科學家、為國家服務的科學家,當然值得崇拜。循著這個思路,使國家的意識形態建設事業躲開“抽象的科學崇拜”陷阱,就對了嘛。

在躲避科學崇拜的意識形態陷阱時,尤其要躲避它的那個馬仔——社會科學。馬仔的陷阱力不比大哥小。

說它是馬仔,其實並不確切,社會科學並不是科學豢養、扶植起來的,它是科學產生以後很久才出現的一門學問,它那“科學”的標籤,是社會科學家們自己貼到臉上的,是馬仔主動向大哥套近乎。實際上許多科學家直到今天仍然不承認那標籤的合法性,仍然對馬仔瞧不上眼,一直恥於與之為伍。

社會科學,是一門依附於科學、模擬科學的方法、狐假科學的虎威、為科學吹喇叭抬轎、靠科學的名氣吃飯的一個學術門類。正是它所宣揚的歷史進步主義,把科學的學術總司令地位坐實了——歷史既是不斷進步的,那么,最新的學問就是最高的學問。馬仔用這種邏輯把大哥捧上了神壇。這有點像蔣介石吹捧孫中山,孫氏推得越高,蔣氏自己跟著也就拔得越高。

如果說,科學是世間最膚淺的學問,那麼,社會科學就是世間最邪惡的學問。它明確否定了個人修行的價值,終結了墮落阻擊戰,終結了人格教化事業,終結了道德建設事業。它假定人的主體條件是恒常不變的,人不能通過改良自己的主體條件而獲得幸福,人獲得幸福的唯一途徑就是改變與身外之物的關係——佔有、享用更多更好的物質財富。

社會科學把人看作是無差異的,人和人都一樣,所有的人都是自私的,天然自私,始終自私;
一個社會好,不是因為人好,而是因為制度好。只要有個好制度,壞人也能幹好事;
道德教化是不必要的,虛偽的,徒勞的。

社會科學把墮落說成是進步,把道德放水說成是制度完善,把竭澤而漁說成是發展經濟,把以強淩弱、以智詐愚說成是天賦人權、自由競爭、按客觀規律辦事,把崇洋媚外、賣國求榮說成是現代性、全球化、對外開放、國際接軌。社會科學用“普世價值”的攪屎棍,把世間的善惡顛倒了。

當今世界,中國也許是唯一一個把社會科學當真事兒的民族。西洋社會科學的學術化妝品,被中國人買來當文化內服藥吃下去,走上了“拋卻自家無盡藏,沿街托缽效貧兒”的不歸路。在幾千年墮落阻擊戰中一直堅守在第一道防線上的中國哲學、中國修行、道儒佛禪、中國文化、中華民族,四十年前,突然間放棄了自己的阻擊陣地,後隊變前隊,大迂回,大包抄,迎頭趕上,成了歷史墮落的先鋒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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